钟离昧与楚王相互看了一眼，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心照不宣。钟离昧怔怔细观楚王的眉目，双眸黑亮，似乎还是当年楚营中既驯良又桀骜的那个执戟郎中。他想起当年他们两个在楚地漆黑的夜点燃火把，他听韩信讲天下大势，讲兵策战法，恍惚间他看到楚巫起舞，而韩信便是其中为首的巫祝，吟诵咒语，就要飘飘茫茫朝九天去。他听得入了迷，手中火把歪倒下去点燃一册地图，火焰也如舞蹈，蔓延至天地，融化了黑夜，光明是蜜糖一样的甘甜——楚王衔住他的唇齿，虎牙划破了他的舌尖。

钟离昧环住楚王的腰，这样细，以前有“楚王好细腰”的旧事，只是那些臣子再如何不食餐饭，腰都不会有这位楚王细韧。他甚至有些急迫地侵入楚王的口腔，吮吻他此时的爱人，试图从楚王的唇舌间多留下些楚王对他的回忆。楚王的眼变成湿漉漉的黑，似乎整个云梦泽的雾气都汇在他眼里了，他带着楚地潮湿的水气，喊他姓氏，钟离。语气悲戚，他也早已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军，囿于楚地的一年磋磨了他的锐气，他明白，此一别，或许再也不能与这位故友相见了。

钟离昧双手摘下楚王的王冠，解开楚王的衣袍，层层迭迭，花纹繁复，楚王剥开楚王的外壳，内里也依旧是曾经在楚营苍白瘦削的少年躯体，只是更多了几道伤疤。两人赤诚相见，如同数年前他们在楚营的河边，在被露水润湿的草地上，接吻、相拥，楚王身上似乎还有他那天留下的齿痕。他啃咬楚王薄薄的嘴唇，这两片嘴唇能说出最尖刻的话，但此时在他牙齿中，是这样脆弱。他甚至就想这样将楚王一点点吃进肚腹中。楚王悲悯地看着他，一言不发，无法吞咽的涎水从嘴角流下，混杂着殷红的血。

钟离昧低声问：＂我的名字你记住了吗？我叫钟离昧。＂

楚王点点头。

钟离昧继续道：“楚王，您还记得项将军吗？”

楚王喘息未定，失笑道：“我们此时，提他做甚。”

钟离昧望见楚王眼中，望见他的旧友、知交、情人、仇敌，轻轻道：“楚王，我要去见项将军了。”

未及楚王开口，他便将楚王抱进怀里，在楚王耳边继续道：＂楚王，我会想你的，我等着你来找我。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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